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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行道的邂逅

她,总是一个人背着包,穿梭在人流之中。

她总是漫无目的地等在车站牌旁,一向看哪一辆车子第一时间停在她身边,便投币上车。即使身边有空位她也视而不见,挺着腰杆子伸长手撑着公交车吊环。她总是侧着脸看向车窗外,那里有山有城市有江水还有那一到晚上就亮起灯的温馨人家。

她总是手里拿着一块钱硬币,听着硬币跳进投币箱里的清脆呼声,她知道它找到了自己的同伴,于是,她也开始搭乘,从已知的起点到未知的终点。

看着公交车行驶在单行道上,她依然侧着脸看向车窗外,透过车窗看到另一辆公交车里面,那里也有风景。

一个男孩子,也是撑着吊环,身子如白松般挺拔,两耳戴着耳麦,如果拥挤的人潮把他的耳麦弄掉,他总是眉毛不皱地重新戴回,脸色一片淡然。她突然会想,他的终点是哪里?是否如她这样,一有空就乘着公交车,不管哪一路的车子,试图因此足迹踩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?

她也只是疑惑片刻便把目光放在别处,当两辆公交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公路上的两条单行道上时,她所在的这辆车子竟然熄火了。

司机下来检查了片刻便打电话让后面那辆车子停下来,两辆车子人不多,可以凑在一起。

她随从人流走进那辆车子,依然是站着,一抬头就触及他的目光,那种幽深如潭的眼眸让她微微脸红地垂下眼帘。

车子开始行驶了,似乎没有被这突然的插曲搅了行程。

她没有按照之前的路线终点下站,而是想猜测这辆车子停在哪一处的风景线。

她与他紧紧挨着,一时间静默。

头顶上一个声音淡淡飘过,“我是不是见过你?”

不是搭讪者的语调,那种慎重而困惑的口吻让她提起兴致想了想。

“没有。”

“我们都是陌生人,”那淡淡的声音又飘来,“其实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。”

她当时丝毫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奇怪的人,而是仿佛找到了一个释放自己悲伤的口,不由自主地点头。

在这拥挤的空间里,他们开始了一场陌生人之间的谈话。

她说:“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,有一个女孩从农村到大城市上大学,身为农民的父母一分一分地从田里耕耘出学费,她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所花的钱都是来之不易的,但也没想着去打工赚钱,还总会忍不住买高跟鞋、买衣服、还买了……总之是父母在受苦,而她在享受,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好,但还是去做,她很矛盾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他答:“每个人都是矛盾的,选择多了,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力地逼自己,也许自己承受不住,那也好过于得过且过。还有,记得经常打电话给父母,让他们知道孩子的生活情况,同时也是让自己深刻体会父母的苦心,慢慢的,也能让自己提高意识去努力锻炼自己的意志与行动力。”

他就像一个长者,细心地帮她解惑。

她愣了一下,暖暖地笑了,“现在,她面临毕业了,但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,有努力去找工作,但当她准备面试的时候,还是退缩了。有努力想去积累经验提高自己,但还是下不了决心。把未来定在一条路上,又担心会失败。对于将来的工作,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他轻轻地笑了,“很简单,只要明确自己目前要做什么,以后该做什么就会慢慢清楚了。毕竟在黑夜中行走的人,手中所持的灯能把光明照射到哪里也是有限的。”

她松了一口气,“那我再讲一个故事吧。从前有一个女孩,她有三个蓝颜知己。但一个输给网络、一个败给了距离、一个则是斗不过自己的心。她也不再想着谈恋爱,却还是会保留着曾经的回忆,会在小说里做着关于爱情的白日梦。她会怀疑自己是否能找到真爱。”

他答:“这世上能有多少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那个一直在等自己的人呢?随缘也不过是一种安慰自己的借口。在心里,左半边住着一个不甘寂寞的人,右半边则是一个想要孤独的人,现在就是两个人在她心里抢位置。虽然如此,宿命依然如故:结婚、传宗接代,然后终老。服从命运,该来则来,勉强不得。”

她似懂非懂地点头,苦笑道:“她已经很久没和朋友联系了,有时候端坐在电脑前看着朋友列表,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谈心的人。她是不是丢了很多朋友呢?”

“如果她很想一个朋友,那就在节假日或朋友生日结婚时,打打电话或简单的说一声‘我想你’也好。记得了,在朋友看不到的地方写‘我想你’也不过是矫情的做法。”他缓缓地说着,也慢慢地舒缓了她紧绷的心情。

她叹了一口气,问他:“越长大就越觉得时间不够用,发现人生何其短暂,活着就是为了死,那么所谓的追求与奋斗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
“如你所言,人生既然短暂,那些争执与矛盾又有什么意义?人生既然短暂,那就好好珍惜当前,给自己一个活得舒坦的人生。毕竟我们都会死很久很久。”

这时候,车子猛然刹住,司机看了看外面,惋惜地对大家说前面发生车祸。

惯性使然,她不小心靠在他的身上,有些羞赧,更多的则是对车祸的悲伤情绪,“有时候,我总在想,某一天突然离开了,能有多少人记得我呢?”

他依然是淡淡的笑,“能被记得又能怎样?你活在在乎你的人心里,这便是幸福。但我们将心比心,并不能永远记住那个曾经重要的人,悲伤不能长久,快乐也不会永久,悲欢离合这四种滋味都是一个完整的人生应该具备的。”

她放眼看向坐在车里各个角落的人,仿佛看到不一样的人生,而这些领悟都是需要时间换来的,她很好奇他为什么能明白那么多事。向他询问的却是:“你听什么音乐?”

他只是笑笑,点点头,“我没有听音乐,这只是一种假象,但我可以自己选择哪些要听哪些不用听。”

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话,终点站到了。

所有人鱼贯而出,她和他分开的时间到了。

他们都有一个默契,不问名字不问将往何处,而是互相致意点头,没有道别也没有“后会有期”,而是转身朝着自己该有的方向走去。

她看着公交车行驶在单行道上,也看着很多人走在自己的路上,已经记不清前几分钟他的模样,却记住了他的话。

她想成为他那样的人,也觉得他很熟悉,好像在长辈在老师在朋友身上都有那种感觉。

她,以后不再漫无目的地搭乘公交车了。

单行道的邂逅,每个人都会有,都会获得很多感悟,以一些文字描写一场理想化的邂逅,也望你能邂逅未来那些值得的人。